_人设很盐实际很甜

阿盐√ 我永远爱长得俊√

【度】度至余生,落笔是你

🌸新风格的尝试,希望有好好的传达出我心中所想

🌸字数很多,时间跨度很大

🌸竭尽所能的描绘出他们温暖的线条,全篇宗旨→林先生和尤先生的温柔很温柔

🌸谢邀 @苏宁易购苏念浅 辛苦浅浅啦

🌸感谢看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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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从青丝乌润到白发堆雪,从意气风发到齿落舌钝。我未曾感到失落或恐惧,因为本就到了该老去的时候。

因为我用尽自己的青春芳华,篆刻了属于我们的命中注定。

因为满篇酸甜咸淡,最后一页落笔依旧是你。




01



我叫张颜菁,根正苗红女青年,去年年底刚从学校这个安逸的温室里走出来,开始接触社会的人情世故。


都说大城市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其实没太感同身受,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好遇上了好工作好同事,没有职场的勾心斗角。也可能是因为我的房东是两位绝顶善良温柔的老人,让我即使身处陌生的城市也依旧能体会到像亲人一般的温暖。

两位老人的名字都很好听,分别叫林彦俊和尤长靖。他们是一对伴侣,也是这篇故事的主人公。
如今回想起来,我和他们相遇也算命运使然。



差不多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找的出租屋出了问题,大冷的天只能自己提着行李在街上四处寻找新住所。


刚和一位衣着整洁的老人擦肩而过,我就听到身后嘶喇一声,接着是低低的轻呼。我转身便看到滚了满地的小金桔,以及捏着破掉的口袋一脸局促的老人。

他懊恼地拍了下手,慢慢蹲下身去拾小金桔,嘴里小声念叨着。


“偏偏就选在忘记拿购物袋的这天挑了个破洞的塑料袋,我这记性……可别摔坏了,不然家里那口子又要闹了……唉这么多我往哪儿装啊……”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住的地方,先帮个忙再说吧,说不定老天爷看我心善就赐我良居了呢。心下这么想着我便走上前去:“爷爷您放我包里吧,我先帮你装着,这边的店都关门了,咱们得先找找,等遇到有开着的店再找他们要袋子吧!”



老人抬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岁月也懂得偏爱袒护。


他的眼皮被时光拉扯出柔和的弧度,右眼处一颗小痣衬得眼底更加清亮通透。干净的面颊上没有寻常老人会形成的斑点,就连深陷的皱纹都是温柔的线条形状。嘴唇微张露出小小兔牙,给温柔的容貌添上一笔俏皮。很惊讶,我从来没有想过俏皮也可以用来形容年迈的老人。


恍惚间我又想,不知道少年时期的他究竟有多惹人喜爱,以至于现在即使他已发丝斑白,也还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老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婉拒,又见周围全都关门的店铺,便对我笑弯了眼:“谢谢你啊小姑娘!”
他偏头看见我大包小包的行李,问:“小姑娘搬家吧?一个人提那么多东西还要帮我,真是辛苦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给他讲了我的遭遇。没想到老人听完顿了半晌,然后说:“年底了找房子不太容易,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在外面待着又不安全……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到我家去,待会儿我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你的事,看能不能帮帮你。”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我哭了。



路上聊着天我才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尤长靖。“家里很清静,平时没什么人来,就周末的两天会有几个孩子过来学画画,房子只有我和另一个叫林彦俊的老头子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人哦,看起来可能有点凶凶的,但是其实他人很好,你别怕吼。”


“我不会怕的,您那么亲切,那另外一个爷爷肯定也很好!”我搀扶着尤爷爷露出自信的微笑。



等我们走进家门,见到另一位据说其实人很好的爷爷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刚才尤爷爷是在给我打预防针,我大彻大悟,却为时已晚。客厅里正在收拾画板的老人闻声向我们望过来,最后目光透过镜片锁定在我身上。准确的说,是锁定在我扶着尤爷爷的手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气场十足的林爷爷盯着我的手皱了下眉,又不留痕迹地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低下头继续整理他的东西,然后淡淡的开口:“我说你怎么去菜市场买个菜要这么久,原来是又带回来一个。”


尤爷爷回嘴道:“哪有很久,我还去选了些小金桔嘛,至于这个小姑娘……”他回头安抚地冲我眨眨眼,然后挪到林爷爷身边。


老人听完尤爷爷的话后脸色不变,又是盯着我半晌,看得我心里直发怵。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表了态:“先暂时住下吧。”


“谢谢爷爷!我一定安分守己,不给你们添麻烦!”我蹦到他们身边,刚想拉起尤爷爷的手就被一记眼刀逼退,只能乖巧地把手收了回去。



于是我来到这个地方领悟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当着林爷爷的面没大没小,他老人家见不惯。然而后来我发现是我想多了,林爷爷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其他人和尤爷爷太亲密。


“那倒不必,只是我们两个老头子平时过的糙,伙食都是凑合,只能委屈下你和我们一起随便吃点了。”林爷爷说着走到门口把我的行李推了进来,又招呼尤爷爷过去:“赶紧把你的小金桔都拿出来,一直放人家姑娘包里别留下味道了。”


看到一脸严肃的帮我放行李的老人,我突然有一点理解到尤爷爷说的话了,林爷爷其实不凶。


……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凶。



意识到这点后我也不那么紧张了,当下就身体力行地张罗了一桌饭菜出来,算是报答他们的收留之恩。尤爷爷非常捧场地不停夹菜,虽然那些菜几乎都分别到了我和林爷爷的碗里。就连不苟言笑的林爷爷都缓和了脸色,点头称赞我的厨艺。


我突然想起刚进门时听到的话,疑惑道:“林爷爷,您刚才说尤爷爷又带回来一个是什么意思啊?”


话音刚落我便见到尤爷爷扒饭的手一顿,然后整张脸恨不得钻进碗里。林爷爷冷笑一声,起身打开旁边的房门:“面包,小五,小九,出来吧。”


“汪汪!”



看到刚被放出来就满屋子乱窜的三只小狗后,我突然觉得方才尤爷爷摸我脑袋的动作都隐隐变了味。瞥见一旁缩着脖子的老人,我心生恶趣便故意道:“嗯……既然都是尤爷爷带回来的,那我是和这三只狗狗住一起……?”


“?”
“噗。”


尤爷爷满脸问号的看看我,又看看正在清理喷出来的米饭的林爷爷,然后猛地烧红了脸:“哇小张!你现在就开始跟林彦俊一唱一和的怼我了哦!我不会再带小动物回来啦!!不许笑了——”


“接着说,我信你才有鬼。第一次带狗回来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这次更厉害诶尤长靖,直接领回来个大活人,让我来期待期待接下来你又要带什么回家。”

林爷爷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手,我这才发现他的脸颊旁边有两个酒窝。林爷爷看向气鼓鼓的尤爷爷,酒窝陷的越发的深。


当晚我就住进了二楼的一间房,四处参观的时候我没忍住问了尤爷爷怎么会买这么大的房子。他怔了怔,没有回答,眼神却柔软的仿佛盛满了蓬松甜蜜的棉花糖。




原本我只是暂住到找到合适的房子为止,后来因为和两位老人关系日渐亲近,事情有了新的走向。


“住在这儿多好啊,女孩子家家搬来搬去太累了,你就留下来陪陪我们两个老头吧。而且最近我们的口味都被你养叼了,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别走嘛——”


“对啊,你要是搬了你尤爷爷长起来的几斤肉怕是就保不住了……咳那个,小张你一个人在外地家里人肯定也不放心,我们一起刚好就有个照应。你不用担心房租的事,只要隔三差五给安排一顿好的就行了。”


两位老人一个软磨硬泡的撒娇,一个假装正经的瞎说,总之就是留我继续在那里住下去。盛情难却,我也舍不得可爱的他们,最后我还是安稳的呆在大房子里。


这一住就是一年。




02


难得清闲的周末。



我走到阳台晒了晒太阳,顺势低头便看到花园里林爷爷坐在画板面前勾勾画画,身后围满了小孩探头探脑地看。尤爷爷将水和糕点放到一旁,抬头刚好和我打个照面,他笑着冲我挥挥手示意我下楼去。

刚到楼梯拐角处我就见尤爷爷久违地举起了他的相机,将花园处的人们框进画面后谨慎地按下快门,然后捧着相机仔细查看,眼角的根根细纹被温柔填满。“这张好看吗?”尤爷爷侧过相机让我看:“好像缺点光……这张又有点糊,真是老了啊,手不稳了。”



和我朝夕相处的两位老人年轻时都是很有作为的人物,尤爷爷是名摄影师,林爷爷是名设计师。尤爷爷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因为一张人像作品而在圈子里闻名,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退居幕后。而林爷爷也有非常多让人叹为观止,直到现如今也常被拿出来作为参考鉴赏的设计,退休后他也没闲着,当起了小区周围的孩子们的美术老师,每周末免费给他们上课。


我站到尤爷爷的身后给他按摩,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在拍照方面尤爷爷一直都是严格的,尤其是当镜头前是林爷爷时,处女座艺术家的挑剔纠结力求完美就被放大到了极致。


“小张你觉得这两张哪张好点?”


尤爷爷侧过头来问我,我伸出手指挡住了照片里林爷爷的位置说:“这样看,您觉得这两张哪张好?”


“诶,好像都一样?”尤爷爷皱着眉头道,我忍住笑意接着道:“对啊,所以问题根本就不在什么光线和构图上,让您纠结的只是中间的林爷爷而已啦,放心吧您拍的林爷爷怎么样都是帅的——”


接着我的鼻头就被轻轻地一刮,尤爷爷假装嗔怪:“就你最懂哦!小机灵鬼。”



林尤二老是伴侣这件事,是在我和他们一起住的第一个月月底发现的。我私下悄悄地问过尤爷爷,后者红着耳朵尖儿半晌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时代变迁,自从同Ι性婚姻合法化以后,大家对于这类关系的接受程度比以前好了太多,也确实应该如此,爱情已经是那么稀罕的东西了,又何必再去限制性别。


但现在的社会无论是感情还是人心都太过浮躁,在如今快节奏的生活中能遇到像他们这般细水长流的感情,实属是我有幸。



“爷爷,您和林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啊?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我忍了又忍,还是被好奇心给打败了。

“嗯……我们的故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遇上了,被彼此吸引了。很寻常的,你真的想听?”尤爷爷难为情地摸摸鼻子。

我点头如捣蒜。


尤爷爷被逗笑了,将餐桌上的一盘草莓端过来拉着我坐到沙发上,他又起身在书柜里翻找了片刻,然后拿出一本厚厚的相簿,放在我的手里:“刚洗的草莓,给你留的,边吃边看吧。”


小心地抚摸沉淀了年岁的相簿封面,我翻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黑发少年正站在便利店里的货架前摆放商品。

“这是……林爷爷?天哪,林爷爷年轻的时候真的好帅啊!诶,这张照片怎么是糊的?”我问道。


尤爷爷也专注的看着那张照片,手指轻轻地搭上去,他说:“是他。这张照片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一年拍的,算算已经有五十年了。”


他顿了顿,笑得羞赧:“这是我第一次拍他,偷拍的。”




03



狼狈地逃离事发现场后,直到瘫倒在附近公园里的长椅上,尤长靖才敢大喘气。他抬手拍拍胸口,嘴里不停地数落着自己。

“尤长靖啊尤长靖,拍张照片而已就怕成这样,太没出息了……唉罢了罢了,看看照片先……怎么拍糊了!啊啊啊气死我了!”尤长靖打开相机差点没两眼一翻厥过去,捶胸顿足半晌后才平复下来。

“糊了都那么帅,林彦俊真的太神了……嘿嘿,好帅……”

发现隔壁长椅上那对金发碧眼的情侣奇怪的眼神后尤长靖才急忙收敛,说了句sorry。他宝贝地收起相机,又休息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尤长靖,二十二岁的有为青年,从小到大都安分守己,就在刚才做了人生中第一件鬼鬼祟祟的事。


他因为一己私欲偷拍了别人,对象是自己的室友,林彦俊。



从初中开始尤长靖就对相机感兴趣,在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了美国一所学校就读摄影系。林彦俊则是同校设计系的学生,两个人原本不相识,却都因为无法忍受外国舍友开放的作风每天带人回宿舍而选择了搬出来住。机缘巧合下,他们成了室友。



半年前林彦俊和尤长靖都相继在找房子,房东和她的儿子又分别答应了将房子租给他们,在入住的前一天才发现出了差错,经过商讨后房东提议他们见面,看是否可以一起合住。见到林彦俊的那一刻其实尤长靖就已经放弃了,面前这位很有距离感的冷酷帅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陌生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和林彦俊对上视线后,尤长靖发现他脸上的乌云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立刻转晴,眼里泛着尤长靖看不懂的光亮。

让人意外的是,林彦俊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还礼貌地和尤长靖握手:“Hi,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彦俊。”


尤长靖愣住。居然是个自来熟,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帅哥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只要你不乱丢东西,不带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平摊房租。”


就是这一笑,尤长靖便三魂没了七魄,醉倒在了他的酒窝,直到今天都还没清醒。




回家后尤长靖就冲进了房间里把照片导进电脑,看到模糊的照片后他又懊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试问还有什么事是比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翻车更让人抓狂的吗?没有。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偷偷溜到林彦俊打工的地方,又好不容易抓住林彦俊转身的机会偷拍到,结果却拍糊了。


早知道就该多拍几张再闪人,反正他在对街猫着,林彦俊怎么也不会看到他的。


尤长靖肠子都快悔青了,正陷入自我唾弃无法自拔时,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尤长靖像是瞬间充满了电一样,立马跳了起来跑到客厅:“林彦俊你回来啦!今天是早班吼!”


正在玄关换鞋的人闻声抬头,淡淡的嗯了一声。尤长靖撩起袖子就走向厨房:“你先休息会儿,我这就去做饭。”

一手揪着尤长靖的卫衣领子,一手将提着的口袋放到茶几上,林彦俊把人捉住后扬起嘴角:“行啦你别忙活了,我订了餐,一起吃。”


刚扒拉开包装盒尤长靖就闻到了一阵肉香,他惊喜地瞪圆了眼:“烤火鸡!还有披萨!林彦俊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的!我馋这家店的东西馋了一个星期了!”

林彦俊只是笑笑没有答话,他拿过一边放着的单子垫在茶几上:“那是,我就是那么神。好了,快趁热吃吧。”被用来当餐布的宣传单上的图片俨然就是烤火鸡和披萨。


如果林彦俊没有记错,这家的宣传单已经在一个星期内被尤长靖带回家五次了。



尤长靖满眼都是美食,哪儿还有心思去注意单子上的内容,他火速冲去洗了手又回来乖乖坐好,迫不及待地拽下了一只火鸡腿。尤长靖只是张了张口,没有咬下去,他顿了顿便把手里的肉递到心上人的面前。

笑着接过香喷喷的鸡腿,林彦俊看了眼腮帮子鼓出一个小包正在进食的小兔子,问:“你……今天有来我打工的便利店吗?”


咀嚼的动作倏地停下,尤长靖吓得差点噎着,他连忙埋头掩饰慌张,然后张口打哈哈:“没有啊,我今天一天都有课,忙着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彦俊盯着他半晌才回答:“这样哦,好吧。”尤长靖怵得不行,连忙喝了口可乐,结果手一滑漏了一胸口。

林彦俊立刻拿过纸巾帮忙擦,然而刚抽了两张便掏了个空。尤长靖小脸皱成一堆,手忙脚乱地擦着:“我今天回家买了卫生纸,在我房间里,不好意思哦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林彦俊进屋后好一阵都没出来,尤长靖坐在茶几边对着房间喊:“林彦俊你有看到吗?卫生纸在一个大的购物袋里,我放在电脑桌上的——”话音刚落,尤长靖就僵直了身子,整个人抖了一抖,然后猛地冲进房间。



林彦俊正微微弯腰手撑着桌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



尤长靖手上又是油又是可乐,把林彦俊扯开也不是,关电脑也晚了,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他咬了咬嘴唇,试探的开口:“那个……林彦俊,其实我……”


“什么?”


林彦俊转了过来,安静的看着尤长靖,一脸的平静恰好是尤长靖最捉摸不透的表情。他感觉自己都快站不住了:“呃……我……”


趁着这个机会招了吧,反正喜欢又不犯法,大不了被林彦俊拒绝。




“我喜欢……”


尤长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后开口道:“我喜欢到处拍照嘛然后其实我今天有来你打工的地方但是是因为我一个朋友拜托我帮他拍张你的照片我不是故意偷拍你的对对对对不起!”



“……”


“……”


尤长靖,枉你叫做尤长靖。




林彦俊像是被尤长靖连环炮弹轰的惊住了,眼睛都瞪得比平时大一圈。回过神后他看见面前眼观鼻鼻观心的人,愣是忍了一分钟才憋住了笑,意味声长地说:“哦……你朋友啊……”还挺能编。


尤长靖只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喜欢两个字都说出口了居然也能硬生生的憋回去,他好恨啊!求求林彦俊不要再抿着嘴笑着看他了直接给个痛快吧!夭寿啊啊啊啊啊!


有的人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慌得一匹。


“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马上删掉,绝对不会——”尤长靖的心都在滴血,第一次偷拍就被抓包,照片肯定是保不住了。
“不用删。”



“啊?”尤长靖傻了。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把衣服擦干净换掉。”林彦俊拿过一包新的卫生纸塞给尤长靖,然后走出了他的房间。尤长靖站在原地,看看手里的纸又看看电脑屏幕上劫后余生的照片,半晌没反应过来。



换上干净衣服后尤长靖磨磨蹭蹭地摸到茶几边坐得笔直,做贼心虚的视线乱飘就是不敢看林彦俊。

瞥见面前的人局促的模样,林彦俊悄悄地笑出了酒窝,待他神色恢复正常后才轻描淡写的开口:“相机里还有那张照片吗?”

尤长靖的身子绷得更紧了,诚实的回答道:“有,你要看吗?”见林彦俊点了点头,他忙不迭地跑进房间把相机拿了出来,乖乖地双手奉上。


“嗯……的确拍糊了。”林彦俊手指轻按着放大键,低声说道。尤长靖左耳刚进右耳便出了,满脑子都想的他的宝贝相机居然被林彦俊拿在手里摸来摸去。疯了疯了,他居然羡慕起一个电子产品。


不过林彦俊的手真的好好看啊……


“作为一个摄影专业的人把这种照片拿去交差,你也不怕别人笑话。”林彦俊把相机还了回去,接着曲起一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偏过头看着尤长靖:“重拍一张,下不为例。”

尤长靖眼睛霎时间注满了光亮:“真的?”

“不信?那算了吧。”林彦俊作势就要起身走开。尤长靖连忙安抚住人,然后端起相机谨慎地对准林彦俊。他的确是紧张的,仅是测光找角度都花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发现林彦俊每个角度都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太帅了。



小心翼翼地拍了新的一张照片,尤长靖满意的笑眯了眼,然后献宝似的把相机递给林彦俊看。林彦俊端详了片刻,又说:“还差了点意思。”

尤长靖连忙凑了过来,脑袋钻到林彦俊旁边看着屏幕,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能用暧昧来形容了。鼻间闻到一阵清新的洗发水的香味,林彦俊侧过头看到放大的脸孔,眼底尽是柔软。


他抬手将相机举起镜头对准他们二人,然后一把搂过尤长靖说:“我觉得这样你那个朋友会更开心。”

快门被按下,咔嚓一声,代替了尤长靖漏掉的心跳,无比清晰。就这样,相机的储存卡里又多了一张新的照片。



当晚那张合照就被印出来藏在了枕头下,成为了尤长靖的护身符。



04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旁边这张合照您呆呆的就是因为林爷爷的突袭哦?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吧!”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肚子痛到只有弯着腰才好受一些。

尤爷爷一边给我拍背顺气一边笑骂着:“笑太过了哦!我当时都感觉像是被雷劈中了,哪儿有心思去在意表情管理啦。你林爷爷真的有在坏的,故意整我!”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啊。”林爷爷走进客厅,然后与跟在他身后的小朋友们一一道别。

尤爷爷又被抓了个现行,急忙改口:“嗯?没有啊,我们说你长得俊呢哈哈哈哈……下课了哦?我把孩子们送到小区门口!”说着忙不迭地就溜出了家门。


“林爷爷辛苦啦!我缠着尤爷爷让他给我你们的故事,真的好有趣!”我端着相簿对林爷爷说道,“不过我很意外诶,您当时怎么一下就答应和尤爷爷合租了呢?莫非……您对尤爷爷一见钟情?”

林爷爷也坐了下来,目光投在相簿上,缓缓开口道:“是啊,一见钟情,但是并不是在他以为的初次见面那天。”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林爷爷抿嘴笑了起来,酒窝明晃晃的挂在脸颊两边。他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声音一如既往地低。


“接下来我所讲的事,小张你要替我保密哦。”





林彦俊盘点完店里的库存后又更新了记录,然后戴上帽子口罩开始整理收拾。即使老板没有要求,他还是习惯每天打烊之后做做卫生。

正当他在忙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动静,林彦俊回头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把自己裹成一头熊的人。他进门后打了个哆嗦,抖掉一身的寒意,偏偏倒倒地走近。


那个人大半张脸都被厚厚的围巾裹了个严实,等他靠近的时候林彦俊才分辨出,这是一张亚洲人的面孔。一头微微卷的棕发,皮肤比寻常男生要白一些,眼下的黑眼圈透出他的疲态,眼睛应该蛮大的,只是此刻因为困倦虚了起来。


“Hi, i wonder where the coffee is.”男生想来是没注意到林彦俊的脸,直接用了英语发问。声音柔柔的,和他的头发一样。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林彦俊试探的用中文回复道,那个男生立刻抬起了头,嘴巴张合间露出一对小兔牙。还挺可爱,林彦俊想。


“啊?怎么办啊,这已经是我找的第三家便利店了,再买不到咖啡续命我可怎么熬过比赛的筹备期啊……”

鬼使神差的,林彦俊开口问道:“既然都那么累了,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男生伸手虚虚地挡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后揉揉眼睛说:“因为是做我喜欢的事啊,再累也是值得的。”



林彦俊看到眼前比他矮一截,摇摇晃晃地站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的人,不知怎的忽然就心软了。他说:“其实还可以买,咖啡就在最里面的货架上。”

男生就像焉了的气球突然被打满了气一样站直了身子,眼里透着光:“真的?谢谢你!”然后一溜烟就跑去拿了两罐咖啡过来,哪儿还有刚才差点都要晕倒的样子。


林彦俊忽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买完单后男生递给林彦俊一罐咖啡,笑着说:“工作辛苦啦,分你一罐,加油哦!byebye~”

林彦俊看了看手里的咖啡,然后看向已经走到门口的人:“谢谢,你也加油,祝你比赛顺利,bye。”


直到那个人的身影转过街边的拐角消失不见了,林彦俊才收回视线。他把咖啡小心地放进了书包里,然后轻轻地收拢拳头,刚才两手相接的柔软触感仿佛还附在上面。


口罩下的酒窝藏匿的完美无缺,只有眼底的一池水有迹可循。




那段时间刚好是林彦俊被家里人逼得最紧的时候。他白天忙着上课,空了就去打工一站就到了晚上,拼命的填补着日常开销。每到疲惫的时候平日里按捺住的负面情绪便嚣张极了,仿佛要把林彦俊生吞活剥。



国外的冬天并不比国内的好过。



这一天因为自己中午打盹误了打工的时间,虽然老板体恤他没有扣工资,但还是让林彦俊把时间补了起来,等到打烊已经接近深夜了。林彦俊望着屋外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树枝,又开始头疼待会儿回家路上要承受的寒冬洗礼。


说是心情down到了谷底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卷发男生,林彦俊甚至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有魔法,仅是几句浅浅的交流就拂去了他心里的尘埃,他突然觉得偶尔的加班,好像也不赖。

只可惜匆匆一面,如果能再见到,林彦俊绝对不会让他再这么溜走。林彦俊想,自己一定会主动地握住他的手,然后笑着说:



“Hi,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彦俊。”





“所以在那个时候您就……?天哪我现在在干嘛,看偶像剧吗?这是什么命中注定我爱你啊啊啊啊!”我羡慕地直跺脚。


有的人出门随便买个东西加个班就能遇见真爱,而有的人母胎solo二十多年了还在吃狗粮。


“您一直没有告诉尤爷爷吗?为什么啊?”

林爷爷喝了口茶,思考了片刻后答:“没告诉他,免得他飘了,哈哈哈哈……没有啦,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机说,现在也过去五十年了,就干脆不提了。”


“......”


果然说不到几句林爷爷就又开始了,尤爷爷说的真对,林爷爷就是个屁话永动机。





闲聊间我又翻到新的一组照片,然后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林爷爷,说:“我觉得您二位可以考虑用这些照片做成写真集拿去卖,名字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就叫‘论撒狗粮,我们是专业的’,保证血赚。”


林爷爷放下茶杯靠近一看,笑意藏都藏不住。“这组照片啊,是你尤爷爷最喜欢的一组。”



05


最近林彦俊心情不太好,这是尤长靖牌雷达探测器所探测到的新消息。


几次尤长靖撞见林彦俊讲电话,他的脸色都会随着电话那头声音的拔高而越发难看,挂断过后总会在阳台站好一会儿才进屋。虽然担心,但是尤长靖并没有立场去询问,也只得干着急。


晚上吃完饭过后,两个人都在客厅里干自己的事。尤长靖坐在书桌边修图,那边的林彦俊在画稿子。


安静的气氛兀地被手机振动给搅毁,林彦俊走到阳台带过落地窗接起了电话,声音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钻进了尤长靖的耳朵。




“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您试过吗就说干这行没有前途?我说了这是我的选择。”

“我对经商没兴趣。”


天地良心,尤长靖真的不是有意去听墙角的。


“您又是听谁说的来外国会受欺负还交不到朋友?”


尤长靖抬头就看到林彦俊扶额靠着栏杆满脸的无奈困扰,当下就热血一上头,倏地站了起来。他按着喉结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粗犷一些,然后梗着脖子冲阳台喊上了:“林彦俊!快点儿兄弟们又在催我们去打球了!赶紧打完我们一起去搓澡啊!”


对上林彦俊错愕的目光时,尤长靖有点悔了。

完蛋,不知道美国有没有搓澡的地方……


林彦俊很快的讲完电话进了屋,神色复杂地看着尤长靖。尤长靖被盯得头皮发麻还在嘴硬:“呃……我,我朋友之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他就是这么摆平的……”


林彦俊忽然整个人栽倒在沙发上,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尤长靖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啊?打球就算了,搓澡是什么鬼,你是什么猛男啊救命哈哈哈哈!”


尤长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抄起抱枕扔了过去:“还笑!都说了是我朋友教我的!”看到林彦俊接过抱枕笑的更厉害了,尤长靖气鼓鼓地坐回电脑前,下定决心不理这个人。



好一会儿林彦俊才止住了笑,揉了揉发酸的脸颊,他说:“其实我来这边读书,家里人是反对的。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他们总觉得洋人是蛮不讲理只会欺负人的大老粗。”

尤长靖头都没有偏一下,手下捏着鼠标点的哒哒作响。



“我家老爷子一直都想让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回去继承他的公司,我不愿意,他就断了我的生活费,以此逼我回国。”

尤长靖眨了眨眼,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最近他不停的给我打电话,可能是认为说不定哪天我被念烦了没钱了就听话的乖乖回去了吧。”

“所以你会放弃自己的梦想回去吗?”尤长靖转过身来看着林彦俊。



见尤长靖终于有了反应,林彦俊满意地往后靠着沙发反问:“你觉得呢?”

“林彦俊!”

“好啦,男人,压死死。我不会妥协的,生活费可以自己打工赚,”他顿了顿,看着尤长靖说:“而且,‘因为是做我喜欢的事,再累也是值得的’。”



见后者反应平平,林彦俊便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不过也得感谢你,还有你的那位‘朋友’,多亏刚才你的那段精彩表演,我家老爷子才终于觉得我在国外真的有朋友了。”

被冷不防的谢了一通,尤长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林彦俊走近一些,双手撑在桌子边上,转眼间便把尤长靖圈了起来。尤长靖后知后觉地抬头问:“你干什么啊?”

林彦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接着微微低下头靠的更近,口吻暧昧:“你觉得我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脸,尤长靖心跳如擂鼓,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指默默地收紧成拳。



“我要去搓澡了,一起啊,你刚才不是说一起搓澡?”林彦俊再也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尤长靖面红耳赤地一掌拍向林彦俊的胳膊。后者被打了也不恼,一路笑着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又一路笑着进了卫生间,气的尤长靖牙痒痒。




林彦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尤长靖刚好做完了课后作业。他还在气头上,睬都不睬林彦俊,径直走进卫生间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他刷的比平时都用力,泡泡瞬间就溢出了嘴巴。“哎呀,尤长靖你慢点,男人不能太快。说你猛男你还真觉得自己猛啦,小心别把牙龈戳流血了。”林彦俊又贱兮兮地晃到卫生间门口靠着,擦着头发也不忘记调侃两句。


尤长靖一个眼刀甩过去,在看清林彦俊湿发的性感模样后差点闪了眼睛。他一边用眼神警告林彦俊,一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还生着人家的气呢居然都能被美色动摇,尤长靖你也太不坚定了!


忿忿地仰头包着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尤长靖突然听到旁边咔嚓一声。转过头去他便看到林彦俊拿着手机对着他拍照,尤长靖连忙吐了水追出去:“林彦俊你给我删了!”


“不要!这么宝贵的照片我要留着,私人珍藏。”林彦俊躲闪着就是不肯交出手机,两个人在小小的客厅围着到处跑。


尤长靖当然不愿意林彦俊手里有他的丑照,便卯足了劲去抢,结果一不注意被脚下的地毯绊住了,整个人压着林彦俊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天旋地转间尤长靖吓得闭紧了双眼,却一直没有感受到疼痛。他睁开眼便看到自己趴在林彦俊怀里和他贴的死紧,下意识地抬头又冷不防和林彦俊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洗了澡的缘故,尤长靖总觉得林彦俊的眼睛湿漉漉的,原本带有攻击性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让你别抢,你看吧,这下摔了。”虽然是责备的话,林彦俊却说的无比温柔。尤长靖感觉心里莫名痒痒的,嘴上却还是不服输:“都说了叫你删掉,明明是你偷拍我不对,还怪我哦……”


林彦俊挑了挑眉:“和我聊偷拍?”


尤长靖自知理亏,不再说话了。他正准备起身却被一双手牢牢箍住,尤长靖错愕的抬起头:“林彦俊?”

他原以为林彦俊的眼神是带有侵略的野性的,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眼底住了一整片森林,宁静又深情,拖着拽着尤长靖陷到最神秘的地带。



“想要我删掉照片?”
尤长靖下意识地点头。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尤长靖又点点头。



林彦俊声音很轻,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他说:“尤长靖,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森林里起了一阵风,惊走一群飞鸟。



对着林彦俊深邃的眼,尤长靖像是突然失掉了说谎的能力。他张了张嘴,最后轻轻的说:“我信。”

腰间的束缚慢慢松开来,尤长靖回过神后连忙爬起来坐在地毯上,不敢再看林彦俊:“你说的,我回答了你你就删掉照片。”


一部手机摆在了他的眼前,尤长靖欣喜的接过来,发现需要密码解锁后又隐隐炸毛:“你整我呢!设了密码我怎么打得开啦!”

林彦俊也从沙发滑下来坐到地毯上,难得温柔的没有怼尤长靖:“密码很简单,你很熟悉的一串数字,猜猜看。”


尤长靖将信将疑的看向屏幕。密码格只有四个,林彦俊说简单那大抵是他自己的生日,依照这个逻辑尤长靖按下了“0824”,却并没有成功解锁。


尤长靖又秉持着“密码很简单”的原则,继续试了好几次,什么“0000”“1234”都试了个遍。


眼看着尤长靖按下“6666”和“8888”,林彦俊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在尤长靖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他又好气又好笑:“尤长靖,我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你是笨蛋吗?”


尤长靖莫名被怼又老是解不开手机,当下就有些恼了,他转过头去质问林彦俊:“你到底——”话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尤长靖突然想起方才林彦俊问他的问题。




你信不信一见钟情。


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尤长靖转过头去背着林彦俊,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托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指半晌按不下去,屏幕已经黑了很久。

“怎么了?”


挨着林彦俊的那边身子几乎是立刻就软了下来,尤长靖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好几下:“没,没什么。”


他又按亮了手机,手指上的汗弄花了屏幕,尤长靖手忙脚乱地扯过袖子擦干净,又重重地把手掌按在裤子上揩了揩汗。尤长靖听到耳旁传来一阵轻笑,接着他便感觉到一只手从他的背后绕过随后附上他的。


“都猜到了怎么不下手呢?笨蛋。”林彦俊把尤长靖整个人环在怀里,手贴着他的手背带动着按下密码,“0919”。


屏幕解锁了。



“我等不及让你自己开窍了。”林彦俊低头迎上尤长靖茫然的目光,他接着道:“本来想要慢慢来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就做不到慢条斯理。”

“你……你……”尤长靖张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都躺进了柔软的云层,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像喝了酒一样。他的喉咙紧的发痒,身体里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蝴蝶,只要他一张嘴就会尽数飞出来。



“你——”
“我喜欢你,尤长靖,我喜欢你很久了。”他听见他沉沉开口。


尤长靖无意识地微张嘴巴,望进林彦俊的瞳孔里。五彩的蝴蝶全飞了出来,围绕在他们的身边,漫天尽是。




林彦俊清楚的看见了尤长靖的眼底海啸地震齐齐迸发的景象,只觉得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可爱至极。他白皙的皮肤全部染上了红晕,脸颊、脖子还有耳朵,整个人像是受了惊的兔子,将林彦俊的保护欲激发到最大。


原来开心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流泪,尤长靖恍惚间想着。


看到面前的人眼里堆起一层雾气,几乎要浸湿了睫毛,林彦俊立刻慌了。他双手轻轻地捧起尤长靖的脸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连连说着对不起:“尤长靖你……哭了?是我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我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回过神后尤长靖连忙眨了眨眼憋回泪水,看着林彦俊关心的模样,他的心中悄无声息地又陷下一块。尤长靖轻轻地挣开林彦俊的手:“我才没哭!好啦好啦林彦俊你快放开。”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林彦俊,屈起膝盖把自己抱作一团。尤长靖现在浑身发热,心想他的脸一定红的不像话了,而且自己连表情都控制不住,嘴角像不听使唤一样疯狂上扬着,绝对不能让林彦俊看到,不然指不定他又要怎么调侃了。



尤长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对象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哪里还能保持平静,整个人又羞又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彦俊瞥见尤长靖露在发丝间的通红的耳朵尖,瞬间心领神会,便也不急了。他试探的靠近,对着尤长靖的耳朵说:“你……害羞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尤长靖顿时炸了毛:“谁害羞了!你才害羞了呢!我这……我这是因为你搞突然袭击!你都是预谋好的!”他把脸埋进手臂中间,声音都变得闷闷的。露在外面的耳朵尖更红了些。


过了好一阵,尤长靖还是不肯转过身来,林彦俊也不恼,又哄又夸的变着法子招惹尤长靖。余光兀地扫到了茶几的另一边上摆着的一个本子和签字笔,林彦俊又有了新的主意。


背后的调侃戛然而止,尤长靖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回头,便拼命地竖起耳朵听。下一秒他的背上猛地一沉,林彦俊竟是把整个人的重心压了过来,和尤长靖背靠着背。

尤长靖正要发作便看到林彦俊的手擦着地板推过来一个本子和笔,心想林彦俊又在打什么主意。他狐疑地拿起本子,刚看到上面的内容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尤长靖,我好无聊哦T T>

老天爷啊林彦俊居然还会画表情,有点可爱……
<你无聊关我什么事啦>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我接下来说的话你都只能回答好,否则就算你输>

尤长靖咬着下唇硬憋回笑,他倒要看看这次林彦俊又要耍什么花样。
<开始吧>




<明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好>



<去那家生意很火爆的披萨店排队买披萨好不好,我负责排队你负责吃>
<好(你是又在说我能吃吗)>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尤长靖感受到从林彦俊的身体传过来的震感,他皱了皱鼻子想,笑那么好听干什么……




 <尤长靖,和我交往好不好>



接过本子后尤长靖顿住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嘴角嚣张的弧度。他一笔一划的在本子上写下:



<好>



刚把本子推回去尤长靖的小指就被林彦俊给勾住了,他反手抠了抠林彦俊的手背嗔笑道:“你都还没看我的回复就对我动手动脚哦,林彦俊你怎么是这种人啊?”说完心里还有些小得意,他也有调侃林彦俊的一天呢!

没想到下一秒林彦俊就整个手掌严丝密缝地贴了上来,和尤长靖十指紧扣:“我就是这种人,还有比这更动手动脚的,你要不要试试?”


尤长靖笑骂着假意抽了抽手,却被抓的更紧了。



林彦俊和尤长靖都默契的不再说话了,两个人背靠着背,手牵着手,指尖轻轻地厮磨。两道频率不同的心跳穿过背脊绕过手臂,在相遇之后渐渐地不谋而合。


过了好一会儿,尤长靖突然侧过头来:“林彦俊我们拍几张照片吧!”

林彦俊的大拇指按了按尤长靖手指上的软肉,酒窝里装满温柔。对尤长靖,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他点点头说:“好。”



06



“所以这些是你们确认关系的那天拍的照片?天哪……这也太浪漫了吧……”听林爷爷讲完,我已经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能发出最直接的感叹。

摊开的这页全是同一组照片,没有一张重复的。我一张张的仔细翻看着,发现了其中的摆放规律。


最上面的几张应该是一开始拍的,画面里林爷爷和尤爷爷肩靠着肩坐得笔直,笑容僵硬的仿佛在拍证件照。然后是两只十指紧扣的手部特写,还有写了满满一页字的本子的特写。

中间的两张分别是他们的单人照。尤爷爷拿着那个本子,露出标志性的兔牙笑得眯起了眼睛。林爷爷则是酷酷的抿嘴笑出酒窝,手里同样拿着本子。

下面的几张合照能看出来,两位开始放飞自我了。有的是尤爷爷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指着故作冷漠板着脸的林爷爷,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有的是两个人都笑着看镜头,双手比着小树杈。有的是林爷爷耍狠地一把搂过尤爷爷,尤爷爷一脸嫌弃的模样。



我看向另外一边,发现了一张相纸要明显大些,占了满满一页的照片。


画面里的黑发少年离镜头有点远,他整个人靠着一面墙转向左边,端端正正的露出右半边身子。静静的闭着双眼,男生微微抬头嘴角扬起,带出浅浅的酒窝。


男生靠着的那面墙上,一道放大的影子清晰可见,那是另一个人的侧脸轮廓。侧脸的影子虽比男生要大些,却依然准确无比的在空气中和男生的嘴唇对上了,一光一暗完美的契合成亲吻的构图。




林爷爷见我看到了这张照片,便说:“为了拍出这个效果,你尤爷爷愣是把他房里的投影仪都搬了出来,测距离试角度算定时,拍了好多次才呈现他满意的效果,修这张照片用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我小心地抚摸着照片,触碰到相纸的手指尖仿佛感受到了一阵温暖,它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最后停驻在胸口处。我怔怔地说:“林爷爷,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尤爷爷的照片那么让人喜欢了……”


“因为在他的镜头里,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有温度的。即使是那些许多年前的老照片,都在按下快门的时候把那一瞬间的温度给烙印进了画面里,多年后再被拿出来回忆,也依然能让人摸到余温。”



好的照片就像一则故事,可以引导着翻阅者共情。我想我这么喜欢尤爷爷拍的照片,有很大的原因是在于我被他和林爷爷的故事所吸引了吧。




品够了那些照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思考了好一会儿措辞,才做贼一样的压低了声音,手掌放在嘴边虚掩着:“林爷爷,我怎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的照片啊?”

林爷爷见我嘟起嘴巴挤眉弄眼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他挑了挑眉毛笑的内涵,伸手示意我凑近一点。有戏!我兴奋的凑了过去,听到林爷爷说。


“小姑娘家家的年纪不大要求还挺多……等你尤爷爷回来自己去问他愿不愿意给你分享,他愿意我就没意见。”说完林爷爷便起身走开了。


“……”走之前还要再塞一嘴狗粮,不愧是林爷爷。



07



晚上我做了一桌饭菜,当做是听了故事的回礼。尤爷爷难得来了兴致,倒了些酒说是助兴,林爷爷阻挠无用,我们三个便一人一小杯慢慢喝起来。

“我也好想拥有像你们这样的感情啊——”我又回味起刚才听到的故事,突然觉得碗里的肉也不香了。


尤爷爷笑着说:“会有的,你要等。”他抿了一小口酒接着道:“其实我们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你林爷爷可是气人的一等高手呢。有的时候气急了我真的想要不就算了,分开吧,但是每当第二天我醒来看到枕头边的他,我怎么都气不起来了。对他,我从来都不会真的‘算了’。”


“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快乐幸福,偶尔也会有争吵冷战,但正是这些开心的不开心的酸甜苦辣融在一起磨合,才叫做爱情。”




话匣子打开了便一发不可收拾,聊着天我才得知,林爷爷和尤爷爷并没有登记结婚。尤爷爷笑着摆摆手:“合法化的那年其实社会并没有像表面一样那么大程度的接受我们这样的群体,而且当时我们都已经六十好几了,这么大岁数的两个老头去凑什么热闹啊,没有那个本本不也过了大半辈子吗。”


林爷爷抿了口酒说:“我在很早之前就提过,他那个时候就是这么说的。也罢,反正我都依他,只要他愿意,我随时奉陪。”



我想了想觉得尤爷爷说的对,但不全对。刚刚合法化的那年其实同性群体还处于被接纳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两位年迈的老人去登记领证确实不太合适,指不定会被戳脊梁骨。但是现在不一样,同性群体在大众眼里已经变得再普通不过了,即使是去民政局也只会收到善意的祝福。


如果说生命是一场又一场的比赛,那爱情在其中所担当的就是两人三足式马拉松,这个比赛没有输赢,每个人的对手就是自己和搭档。有的人半路夭折选择了放弃,有的人中途换了几个搭档,而像林爷爷和尤爷爷这样从一而终,或平稳或颠簸的携手到达终点的,实在是太少了。


在我看来,那个红色的小本本对于两位爷爷的意义已经不是寻常人所追求的安全感的保证,更不是婚姻的枷锁了,而是一张代表着战胜了时间和人心的荣誉证书,也是他们对彼此的嘉奖和认定。





十分钟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方才林爷爷不让尤爷爷喝酒。



“林彦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我觉得你几十年下来,一点都没变呢?!”尤爷爷怒拍桌子,打着醉嗝磕磕绊绊道,话音又突然一转:“还是那么……帅——”边夸边对着林爷爷的脸又捏又拍,然后真诚的比了个大拇指。


“小张!我给你说,以后你找伴侣就按着你林爷爷这标准来准没错!人又帅又会挣钱还只对一个人好,嘿嘿……就是我——”尤爷爷把林爷爷的头抱在怀里,舌头直的说话都说不清。


“刚出来打拼的时候啊我们都、都挺苦的,住的小房子不仅漏水窗户还缺一块,当时你林爷爷就对我说以后一定给我一个干净舒适的家。你看!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大房子,装修设计全是他做的,厉害吧!”尤爷爷骄傲地冲我笑着,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小张你人长得好心也善,必须得找到个好人家!以后你谈朋友了把、把人带来我们把关!长相人品本事一项不合格就Pa——ss!”


“……”我在一旁瑟瑟发抖。没想到尤爷爷喝醉酒居然这么……??


林爷爷见怪不怪地把人拽回座位坐好,任由尤爷爷的手乱摸乱拍,然后时不时地扶正被弄歪的眼镜。他安抚着尤爷爷,接着转头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小张,让你见笑了,这家伙从以前起就是沾酒飘,每次喝了酒都这样。”


听到这话后半躺在座位上的尤爷爷突然又杵了起来,梗着脖子喊:“我哪样啊?!林彦俊你是不是见不惯我了?好啊,见不惯就见不惯,离婚!”


刚说完,尤爷爷反应了一下,整个人又耷拉下来,可怜极了:“哦我想起来了,我们又没有去领证,谈什么离婚不离婚……”他嘴一瘪,竟像是马上要哭了的样子。

“林彦俊,我们连证都没领呢,怎么办啊……我其实后来也想和你去领证的,可是、可是你没再问,我也不好意思提,就只能用岁数大了没必要走过场来搪塞自己……我后悔了林彦俊——”


“……”


“……”



尤爷爷脸皮薄我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薄到这种程度,就因为不好意思开口而忍了那么久,真是……震撼。

“小张,快帮我录下来。”林爷爷头也不回的对我说,我愣了一下立马拿出了手机,笑成了表情包。



于是我的手机里多了一段视频,第二天一早等尤爷爷醒过来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我便点开了播放,看得津津有味。



“尤长靖,你想不想和我登记结婚?”
“嗯!我想!”


“那明天我们就去。”
“好!!!”


“你反悔怎么办?”
“反悔的话随便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好,如果你反悔了我就要你乖乖跟我去民政局登记。”
“登记——”



视频圆满结束,尤爷爷已经原地蹲下捂着耳朵满脸通红了,我走到他身边,一脸爽朗地笑着:“喝醉了的尤爷爷真的好可爱呢!”

老人作势就要收拾我。我眼疾手快地钻到坐在座位上吃早饭的林爷爷背后,果然尤爷爷像焉了的气球,立马没了气焰。

林爷爷抬了抬眼皮,老神在在的开口:“快坐下来吃饭,待会儿凉了。”



等到尤爷爷喝最后一口粥的时候,林爷爷冷不防的又说:“多年不见你喝醉的样子,还是那么新鲜吼。”话音落下的同时,尤爷爷啪地把碗放下,站起了身。“去哪儿?”林爷爷问。


“换衣服出去剪头发,然后跟你去领证!”尤爷爷红着脸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便匆匆躲进了房间。看着林爷爷嘴角边的弧度,我不由伸出大拇指:“留下视频做证据,为了预防尤爷爷反悔还多加了一则霸王条款,这样一来不管怎么样他都得乖乖跟您去领证了,牛还是您牛啊。”


“我知道他,很多时候他不好意思开口就只好我来推一把,这次也多亏了你说到这个话题。牛算不上,了解罢了。”林爷爷垂眸轻描淡写的回道。



事实证明林爷爷这一推实在是正确之举。从走进办证大厅到拍照,尤爷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虽然已经有意克制,但他还是激动到连耳垂都是红的。


当两位郑重接过属于他们的结婚证时,我在他们身边看到尤爷爷的手颤抖的厉害,就连平时处变不惊的林爷爷都用力捏着手里的小册子,指甲盖儿都发白了。

“祝二老新婚大喜,永结同心!”我和颁证的工作姐姐一起拍手祝福着。两位老人难为情的道谢,笑的幸福又羞涩。



晚上我领着林爷爷和尤爷爷打车找了家餐厅吃饭。他们原本不想,后来我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理当正式一点,他们也就同意了。


后来坐在回家的车上,尤爷爷时不时地就把放在靠近胸口的外套夹层里的结婚证拿出来看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去,过会儿又拿出来看看,像个刚拿到压岁钱生怕掉了的小孩子一样。尤爷爷一直咕哝着待会儿回家就要摸出相机来拍两张照片,林爷爷在旁边调侃,说照这个架势往后的一个星期里每天都会多几张同样的照片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周里每当我再翻开书柜里的那本相簿,都能发现新的照片。

每一张的画面里都是两个红色小本,无一例外,而在靠近那页相纸的边缘,留有两行风格不同的的字,却都是极其端正的。我在心中默读完后郑重地合上相簿将它放好,动作轻柔的仿佛在对待珍宝,事实上它也的确是珍宝。


那两行字分别写着:



度至白头,落笔是你。
满篇是你,不曾有悔。





Their story never ends.



下一棒:@米勒行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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